本案要旨
在個體工商戶營業執照被工商部門收繳或吊銷后，該個體工商戶字號名下的注冊商標專用權，不因注冊人主體資格喪失而喪失，應歸屬于該個體工商戶的戶主（業主）所有。
案情
何書仙（又名何淑仙）于1995年12月作為個體工商戶的業主開辦了字號為“張家口市橋東旺盛齋爆肚館”的小吃店。2000年1月，該個體工商戶字號經核準變更為“張家口市旺順齋飯莊”，組織機構代碼證上顯示的有效期為“自2004年7月8日至2007年12月31日”。2001年4月，何書仙以“張家口市旺順齋飯莊”為注冊人，在第42類餐館“餐館，快餐館，流動飲食供應，茶館，備辦宴席，酒吧，自動餐館”等服務上獲準注冊了第1635665號“旺順齋及圖”商標，專用期限至2011年4月。2006年5月，何書仙因張家口市旺順齋飯莊歇業，將營業執照交回當地張家口市橋東區工商行政管理局，停止營業至今。此前，何書仙的張家口市旺順齋飯莊僅在張家口當地經營。
隨后，何書仙以北京旺順閣美食有限公司（簡稱旺順閣公司）和旺順閣商務會館（北京）有限公司（旺順閣商務會館）在從事餐飲經營時使用“旺順閣”侵犯其“旺順齋及圖”商標專用權為由將后者訴至法院，要求旺順閣公司、旺順閣商務會館承擔停止侵害、賠禮道歉，賠償經濟損失的責任。
判決
北京市朝陽區人民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第三十一條、第五十一條之規定，判決駁回何書仙的訴訟請求。何書仙不服，向北京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上訴。北京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一）項，《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商標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八條、第十一條第二款之規定，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評析
本案涉案商標申請注冊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第四條規定，企業、事業單位和個體工商業者，對其生產、制造、加工、揀選或者經銷的商品，或者對其提供的服務項目，需要取得商標專用權的，應當向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商標局（以下簡稱商標局）申請商標注冊。根據該條規定，能夠申請注冊商標的主體僅限于企業、事業單位和個體工商業者。因此，本案中何書仙是以其擔任業主的張家口市旺順齋飯莊的名義申請注冊的涉案商標。商標獲準注冊后，何書仙因飯莊歇業而向工商行政管理機關交還了個體工商戶營業執照。訴訟中，旺順閣公司和旺順閣商務會館據此提出了何書仙無權提起商標侵權訴訟的抗辯主張。一二審法院對此所作的認定是：該飯莊的設立符合法律手續，其消亡也應符合法律規定，即應由國家工商行政管理部門來確認并辦理相關注銷手續，但現有證據說明該飯莊僅為停止狀況，并未辦理相關的注銷手續，從而不能說明該飯莊已消亡。因此，在該飯莊有經營主體資格的前提下，何書仙來主張相應權利，應予支持。本案一二審法院均以個體工商戶主體資格并未消亡為由，認可了何書仙作為個體工商戶業主對注冊在個體工商戶字號名下的商標主張專用權的資格，但如果作為注冊商標注冊人的個體工商戶辦理了注銷手續，或者其營業執照繳銷后，作為其業主的自然人是否有權就該注冊商標主張權利呢？
在民法通則中，個體工商戶是作為第二章公民（自然人）中的一節規定的，由此可見個體工商戶是一類自然人主體。同時，民法通則還規定，個體工商戶經營的債務，個人經營的，以個人財產承擔；家庭經營的，以家庭財產承擔。由此可見，個體工商戶對外承擔的是無限責任，個體工商戶與其業主在財產權益上是合一的�！蹲罡呷嗣穹ㄔ宏P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若干問題的意見》第46條第1款的規定進一步明確了個體工商戶與其業主的法律關系。該條法律的內容為：“在訴訟中，個體工商戶以營業執照上登記的業主為當事人�！本C合上述法律規定，應當認定注冊在個體工商戶字號名下的商標，也就是該個體工商戶業主名下的商標，該業主對該商標擁有專用權。那么在個體工商戶注銷或營業執照繳銷的情況下，注冊在該個體工商戶字號名下的注冊商標專用權并不因此消亡，而是繼續由該個體工商戶的業主享有。
《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在2001年10月進行了修訂，第四條修改為：“自然人、法人或者其他組織對其生產、制造、加工、揀選或者經銷的商品，需要取得商標專用權的，應當向商標局申請商品商標注冊。自然人、法人或者其他組織對其提供的服務項目，需要取得商標專用權的，應當向商標局申請服務商標注冊�！备鶕撘幎�，自然人可以申請商標注冊。但商標局在2007年2月出臺了《自然人辦理商標注冊申請注意事項》，對自然人申請商標的主體資格做了限制性的規定。該文件要求個體工商戶和個人合伙在提出商標注冊申請時應當提交“營業執照”，農村承包經營戶在提出商標注冊申請時應當提交“承包合同”，其他依法獲準從事經營活動的自然人，在提出商標注冊申請時應當提交“有關行政主管機關頒發的登記文件”。該文件還規定“自然人提出商標注冊申請的商品和服務范圍，應以其在營業執照或有關登記文件上核準的經營范圍為限，或者以其自營的農副產品為限”。因此，目前商標注冊的實際情況是，自然人要想獲得商標注冊，只能是領取營業執照的個體工商戶或農村承包經營戶。針對目前的這種商標注冊實踐，本案所涉及的問題仍會大量存在。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的規定，個體工商戶可以起字號。因此，在實踐中，有些個體工商戶是以營業執照上登記的字號名義提出商標注冊申請，有些則是以業主的名義提出商標注冊申請。在以個體工商戶營業執照上登記的字號名義提出商標注冊申請的，獲準注冊后的商標注冊人名義也是營業執照上登記的字號，而不是業主的姓名。本案中，何書仙作為“張家口市旺順齋飯莊”的業主，就是以“張家口市旺順齋飯莊”的名義申請的涉案商標并獲準注冊。
（作者單位：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
